Thursday, November 24, 2005

「五年過去,沒有人碰觸我—直到今日。」

有年收割,我發現自己握長柄鐮刀的手的力量似乎越來越弱,指尖的觸覺變得遲鈍。先是一根指頭,然後陸續的蔓延。沒過多久,雖能握住工具,不過幾乎沒有感覺 了。到了那季的尾聲,手指已經完全麻痺。握刀把的這一隻手,好像是別人的手 — 右手已經失去觸覺。我沒對妻子說甚麼,但我知道她已經起疑。她怎能不起疑呢?我捧著自己的右手,就像捧隻受傷的小鳥。

有天下午,我把雙手浸入水桶,想要洗臉。水變紅了。手指頭在流血,流很多的血。我甚至不知道指頭受了傷。我怎麼傷到自己的?碰到刀子?還是被尖銳的金屬刮到?一定是的,只是我絲毫沒有察覺到。

「你衣服上也有血。」妻子站在我後面,柔聲說道。我還沒回頭看她之前,俯身向前,看到自己衣袍上殷紅的血跡。我站在水桶前面,凝視自已的雙手,久久未能平息,我的人生將就此萬劫不復。

「要我陪你去見祭司嗎?」她問道。

「不用了,」我嘆了口氣:「我自已去。」

我轉過身來,看著她眼中的淚痕。我們三歲的女兒站在她媽媽的身旁。我蹲下來,端詳著她的小臉蛋,輕撫她的雙頰,什麼也沒說。我能說什麼呢?我站起身來,再次凝視著自己的妻子。她拍了拍我的肩膀,我用沒有染上痲瘋的那隻手,也拍了拍她的肩膀。這是我們最後一次的碰觸了。

五年過去了,沒有人碰觸過我 — 直到今日。
祭司沒有碰觸我。他看著我的手 -- 如今包裹在破布裡的這雙手;他看著我的臉 -- 如今滿佈憂愁的這張臉。我從來沒有怪過他,他只是按照規矩行事:遮住嘴巴,伸出手來,手掌向前,告訴我:「你是不潔淨的!」就是這道判決,教我失去了自己的家庭、農場、未來、以及朋友。

妻 子在城門與我相會,她拎了一袋衣服,還有麵包、錢幣。她沒有開口,不過朋友都來送行。從他們的眼中,我看到了此後常常見到的眼神:面有懼色的憐憫。我向前 踏一步,他們就往後退一步。他們對於我的病的恐慌,遠勝過對我這個人的關心 -- 因此,他們,還有之後所見到的每一個人,對我全都離得遠遠的。

哦,我真怕見到熟人。五年來,大痲瘋已經使我的雙手長滿瘤節,嚴重變形。指尖多已磨損,耳朵和鼻子也漸漸變形。當人們看到我,父親會抓緊自己的孩子,母親會掩面避開,孩子會指指點點,盯著我看。

身上破布無法遮掩我的傷口。裹在臉上的布,也遮掩不了我眼中的憤恨。我甚至根本不想要隱藏這份不平。多少個夜晚,我揮動著殘廢的手,質問蒼天:「我造了什麼孽啊?怎麼會有這樣的報應?」然而,星空依然寂靜。

有 人認為我犯了罪。有人認為我的父母犯了罪。我不知道。我只知道,自己已對一切感到厭倦:離群索居、身體發臭。我更厭煩的是那可恨的鈴鐺,時時刻刻必須把他 繫在頸子上,警告他人我的到來。就像我非得這樣造似的。從祭司那道宣判的眼神之後,我必須逢人大喊:「不潔淨的!不潔淨的!不潔淨的!」

幾 個禮拜前,我鼓足勇氣,走到村子。原本沒打算要進村子去的。天知道我只是想看看自已的那塊田,再凝望自己的家。運氣好的話,還可以看到我我妻子。結果沒看 到她。不過我看到有群孩子在草原上玩耍。我躲在一棵樹後邊,偷看他們蹦蹦跳跳、追逐嬉戲,面容如此喜樂,笑聲如此動人,令我忘卻了自己是個長大痲瘋的-- 雖然只是短短的幾分鐘。我彷彿回到過去:我是個農夫,是個父親,是個大丈夫。

受到他們快樂的感染,我從樹後走了出來,伸伸腰桿、做了個深呼吸……他們瞧見我了。我還沒來得及退後,就被他們撞見了。一陣尖叫,他們落荒而逃。不過有個孩子在別的孩子後邊,沒有跑走。她站著不動,一直朝我這邊看來。我不知道,我真的不敢肯定。不過我認為,她在找她爸爸。

那 個眼神使我勇敢踏出現在的這一步。當然這是挺莽撞的,也肯定是個冒險。不過我又有甚麼可損失的呢?祂自稱為神的兒子。聽到我的埋怨,祂可能把我殺了;也可 能接受我的請求,把我醫好 -- 這是我的想法。身為一個不潔淨的人,我大膽來到祂的面前。促使我來到祂面前的,不是信心,而是絕望的憤怒。神把這麼大的災難降在我身上,祂應該把我修好, 否則就該把我了結。

不過,接著,我看到了祂。在那一剎那間,我改變了。你一定還記得,我是個農夫,不是詩人,因此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所見到的。我只能說,猶太地的早晨有時非常清新,日落極為壯觀,看到這些景象,就忘卻了白天的炙熱與過去的傷痛。當我看到祂的臉就彷彿看到猶太地的早晨。

祂還沒開口說話,我就知道祂關心我。不知怎麼的,我知道祂厭惡這個疾病就像我厭惡這病一樣,不,祂甚至比我更痛恨這病。我的憤恨化為信靠,憤怒化為盼望。

從一塊石頭背後,我看著祂走下山來。許多人跟著祂。我一直耐心的等,直到祂離我咫尺之遙,然後,我跨出了這一步。

「主啊!」

祂 停下腳步,聞聲望來,許多跟在祂後面的人也向這邊看來。人群中引起一種騷動,許多人立刻用手臂遮住自己的臉。孩子們飛快跑到他們爸媽的後面。「不潔淨 的!」有人叫道。和以前一樣,我不怪他們。因為我全身的每個細胞都散發出死亡的氣息。我很少有機會聽他們說話,很少有機會看到他們。不過倒是常常看到他們 驚惶的神色。然而,卻從未見到過像祂這樣的憐恤。除了祂,每個人都倒退好幾步。祂卻朝這兒走來,向我走來。

五年前,我的妻子曾走向我。她 是最後一個這麼做的。現在,祂向著我走來,我沒有移動,只是開口說道:「主啊,只要你肯,必能使我痊癒。」如果祂一句話就醫好我的病,我會欣喜萬分。如果 祂用一個禱告醫好我的病,我會十分歡喜。不過祂並不以此為滿足,不只用說話,祂還向我走來,用手摸我。五年前我太太碰過我那最後一下以後,一直沒人再碰過 我 -- 直到今天。

「我肯」祂的話語和祂的觸摸一樣柔和,「你潔淨了吧!」

一股力量湧過我的身體,彷如充沛的水泉流過荒蕪的田野。在那一剎那間,那一瞬間,過去痲痺的地方,感到有股力量暖流通過。過去萎縮了的地方,有了力量。我豎起腰來,抬起了頭。原本垂著頭,只看到祂的腰帶,現在我站直了身子,直視著祂,祂那微笑的面容。

祂用手捧起我的雙頰,和我如此靠近,我可以感受到祂的呼吸,看到祂眼中的淚痕。「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人,直接去見祭司,讓他替你檢查,然後按照摩西的規定獻上祭物,向大家證實你已經潔淨了。」

因 此,我決定往祭司那裡去。我要去見他,並擁抱他。我要到妻子那兒,給她一個擁抱。我要舉起我的女兒,好好抱抱她。而且,我永遠不會忘記那個勇敢摸我的人。 祂大可憑一句話,就把我醫好。但是祂要給我的,不僅是身體的痊癒,祂要建立我,賜我尊榮,證實我的價值,使我成為基督徒。……像我這樣不值得讓人碰觸的, 神卻親自伸手摸我。


你知道嗎?醫好這病的,不是耶穌用「伸手觸摸」達成的。
馬太謹慎的寫道,治好這個症狀的,是基督的宣告,而不是祂的觸碰。
「耶穌伸手摸祂,說:我肯,你潔淨了吧!他的大痲瘋立刻就潔淨了。」(太八3)

耶穌一句話,疾病隨即無影無終。 不過,寂寞,卻是透過耶穌的碰觸治好的。 喔!上帝碰觸的大能!你體認過這樣的大能嗎?把你疾病治好的醫師,或是為你擦幹眼淚的老師?在葬禮中,是否有人曾握住你的手,伴你走過哀傷?在試練中,是 否有人輕拍你的肩頭,為你打氣?上班的第一天,有人伸出友誼之手?牧師為你祈求醫治的禱告?我們豈非早已體驗上帝碰觸的大能? 我們也能照樣如此行嗎?

許多人已經「起而行」。有些人的待人處事,已經很有主耶穌的樣式:用雙手為病人禱告、服事軟弱者。即使沒有親自碰觸他們,也用手寫信、撥電話、烤糕餅……, 這些人已學會碰觸的大能。 不過有些人似乎挺健忘的。我們有好的意圖,但卻記性太差,忘記一個碰觸就能夠產生怎樣的力量。我們怕會說錯話、表錯情,或是做錯事。因此,為了怕出錯,反 而甚麼都沒做。

好在耶穌沒犯同樣的錯。如果「怕出錯」的心態,使你裏足不前,請記得大痲瘋病患的想法。他們不挑剔,也不苛求什麼。只是在一片寂寞中,渴望得到神聖的碰觸。 耶穌碰觸了世界上眾人避之惟恐不及的。

你願意和祂一樣嗎?

2 comments:

說時容易
做時難
一切如此

"說時容易,做時難"
我同意.
我們可以用第二個角度來看,這等同於每個人都有罪;要孝敬父母,不可姦淫,不可偷盜,不可貪婪,不可作假見證等等,相信無人會沒有犯過,問題是你會否改過或認罪.
經文中保羅說「靠著愛我們的主,在這一切的事上,已經得勝有餘了。」(羅八章三十七節)